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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惊梦在萧野的手指未完全聚拢时，将自己的手掌覆盖了上去。
萧野眼中的失意瞬间一扫而光，一双如星辰般的眸子亮晶晶的望着褚惊梦，嘴唇微微颤抖，像是蕴藏着无数的话语。
“萧野，你明知我要做的事情不同寻常，你不怕吗？”掌心中玉佩的纹路清晰可见，与她怀中的无甚差别。
感受着不属于他自己的温度，那股热流像是要把他这几十年冰封的岁月都融化了。
他就着姿势与她十指相扣，眼眸中透着一种炙热的专注，如中烈火般燃烧着，让人忽视不得，“若我害怕，今日便不会对你说这些。阿九，这么多年，你当知晓我为人，认定的事情绝无改变，今后的无论是平安喜乐，还是血雨腥风，我都伴你度过。”
她对萧野不是无条件的信任，他能够在她身边出现，她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萧野的才智不输任何人，只是在这吃人的都城，他不曾展现出一丝一毫，惊才绝伦的萧家出现一个平庸的后人，对上位者来说是一件好事。
萧野对她来说可有可无，但谁会介意多一个忠心于自己的人呢？将他拉入自己的阵营，她便多一份助力。
即使这份助力是以她本身换来的。
她对萧野有情吗？
想必时有一点的，她会担心他，所以她不排斥萧野闯入她的生活。
但这一点情不足以萧野对她予取予求，若是萧野在她的道路上是阻碍，她也会毫不留情的将人推开，甚至杀了他。
情爱于她而言不过是生活的调味品，不是必需品。
“萧野，你可知晓我的身份？”褚惊梦挣开萧野的掌心，视线平静的望着那冰冻一片白茫茫的湖面，扯了扯唇角，一字一句慢慢地出了声：“我叫褚惊梦，是大渊曾经的太女殿下。”
萧野瞳孔骤缩，捏着玉佩的手暴起青筋，窗外的北风卷着雪片一波接一波的撞向窗柩，那一片明晃晃的雪色，将他狐裘上的银线云纹映得忽明忽暗。
褚惊梦再次伸出手去接下那飘落的雪片，在她潮热的掌心瞬间化为一滩晶莹，“我所选之路，就如这些雪花一样，一朝行差踏错，便会万劫不复。”她转身，与萧野面对面而立，“面对这般危险，你确定要与我一道？”
萧野的指节已经攥得发白，他曾想过褚惊梦的身份不简单，不想却是这样，他的眉心皱的厉害，垂下的眼睫遮住了他眼中的情绪。
褚惊梦见他许久不回答，自嘲的笑笑，看来这次是她自作多情了，萧野的情也不过是嘴上说说而已，是她看走眼了。
既然如此，那边杀掉吧。
明目张胆不行，只能暗中处理掉。
她的身份现在还不能暴露。
萧野突然抓住了褚惊梦的手腕，将人带入怀中，力道大的像是要把她完全揉进自己的身体中。
褚惊梦有些发懵，但是却清晰的听见他胸腔中擂鼓般的心跳，一下又一下的撞击着她的锁骨。
“累吗？”萧野颤抖的指腹划过褚惊梦的后颈，温热的液体突然滴在她的颈间，这个情绪从不外透的男人，此刻竟然将脸埋在她肩窝处，“这些年在南楚，你每一步都走的很艰辛吧？这么多年没有人为你遮风挡雨，你累吗？殿下。”
褚惊梦从一个任人欺凌的奴才花了十多年的时间才走到楚江明的身侧，她付出的代价可想而知，她吃下的苦楚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
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中，只有又争又抢，有手段有心机才能够活命，才能争取一席之地。
曾经养尊处优的公主沦为伺候人的奴才，她该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做出这样的决定，她该是多伤心多难过。
“殿下，你伤心难过时有人陪你吗？”
褚惊梦僵在萧野铁箍般的臂弯里，他身体源源不断的热量像是要将她的锁骨融化，却浇不熄她心头翻涌的酸痛。
萧野毫无犹豫的相信了她的话，不曾与她破开距离，她心中有一丝的窃喜，还有一丝的担忧。
她到底该不该将他卷入这场不属于他的战争中。
琉璃灯被狂风吹的叮当作响，在萧野战栗的脊背上投下刀光般的斑驳。
“你要的，我都陪你拿回来。”他忽然更用力的收紧臂膀，彷佛要将褚惊梦揉进血脉之中，“你不再孤身一人，我会永远陪在你左右，你的喜怒哀乐我都替你分担。”
“萧野…”褚惊梦任由萧野圈抱着，即使那双臂弯让她有些喘不过气，她也不曾有过丝毫的动作，“你若食言，我会将你碎尸万断的。”
她不喜欢誓言。
她的父王母后也曾说过会伴她一起长大，让她成为最幸福的公主。
他们食言了。
如今她愿意再相信一次。
希望这次的结果不会让她失望。
萧野松开了褚惊梦，眼周还有一些未干的湿润，他唇角扬起笑，“我若食言，不需要殿下动手。”
褚惊梦从怀中拿出了另一枚双鱼佩，交到了萧野的手上，“替我系上。”
萧野眼中的笑意愈演愈浓，原来她也很珍惜这枚玉佩。
他弯下腰，将玉佩细心的系在褚惊梦的腰间，寒风掠过，佩上的同心结随风晃荡了起来，在一片雪色中掀起一抹刺眼的红色。
西市升起第一簇烟花，赤金火星在萧野眉眼间流转，褚惊梦挑了一块金丝面具覆盖在他的脸上，将他俊美的脸庞彻底挡住，毕竟是在天子脚下，不可太过明目张胆。
褚惊梦为自己挑了一张红白相间的狐狸面具，在她小巧的脸上正好合适。
人群如潮水一般涌来，若非是相熟之人，必然认不出两人。
萧野扣住褚惊梦的手腕，“灯市鱼龙混杂，阿九可要跟紧了。”
九枝莲花灯轮转投下明暗光影，将他绣着暗纹的衣衫染成茜色，褚惊梦没有拒绝，任由着萧野牵着。
就在满街喧闹时，万千烟花恰在此时轰然绽放，街道两侧的灯楼次第点燃，火光窜天而上，化作百尺长的火凤凌空展翅，褚惊梦在灼目的火光中眯起双眼，却看清萧野用唇语说了几个字：“殿下，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