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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萍娘【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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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达坊内今日颇为肃穆,住在此处的百姓连门都不敢出,只因坊内一处大宅正挂满了丧幡白布,今日正是虎象帮帮主宋部的头七。

不少帮众正在忙碌,偶尔有马车停在门口,似是什么贵人前来吊丧,其中不少人离开马车前还会小心查看周围情况,生怕被外人看见一般,毕竟这宋部名声糟糕,但因为多多少少求虎象帮办过事,往后说不定也还有事情要办,只能硬着头皮过来。

手臂上挂着孝布的张九小心翼翼地放下木箱,一旁的虎象帮帮众则是一边伸着懒腰,一边对张九道:“休息会儿休息会儿,不用太拼命。”

张九点了点头,自行坐到一边,注视着从院门外走进来吊丧。

昨夜他轻松逃离了长安县衙署,之后便一直在长寿坊藏到晨鼓敲响坊门打开,他算到今日便是宋部的头七,便马不停蹄地直奔永达坊的宋部宅邸,由于虎象帮鱼目混珠,人数众多,他想混进来并不难。

由于宋部到死都没有透露其他仇人如今的身份与踪迹,张九不得不潜入此处,想着能否从宋部家中入手,说不定其他仇人也属于虎象帮。

“阿叔,你看着不小了啊,我们帮里还招你这样年纪的人?”一旁的虎象帮帮众无趣地撞了撞张九的胳膊,询问道。

“嗯,我……本是帮主的同乡。”张九已经习惯了将真话用作谎言,如此才不会让人看出什么破绽。

“噢,这样啊,难怪了,不过你接下来要小心了,我们帮里要求不小,帮主生前能照顾你这样的同乡老头,如今死了,待重选了新帮主,可就不一定能保住你了。”帮众叹了一口气,“想在帮里立足,横竖得有本事对不对?”

张九一边盯着不断入内吊丧者,一边迎着这帮众的话语:“如此说来,你有些本事?”

“呵,那可不?我这力气可不小呢,而且一直都有在练功,就刚才那几箱东西,我抬起来那是轻松了不少,看起来是近日功夫长进了,算你运气好与我搭档,否则你这老胳膊老腿的怎么抬得动这么多金银珠宝。”帮众咧嘴笑着,有意地伸展了一下自己的胳膊。

“是啊,我运气不错。”张九瞥了一眼那些被抬进来的箱子,从重量来看,里面确实是金银之物,但他还是有些困惑,“这不是帮主头七吗?怎生会有这么多金银送来,倒是弄得跟办喜事一样了。”

“嘘——”帮众被张九这话吓了一跳,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听见才松了一口气,“你别乱说话,什么叫喜事,你不懂,帮主没了,总会有新的帮主,不妨碍那些达官贵人来送礼。”

“既然是达官贵人,应该手眼通天,怎么还要给我们帮送礼?”张九继续问道。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哪里来的田舍郎……我不是说帮主也是田舍郎啊……这达官贵人手眼再通天,有些脏活累活不也只能让我们去办?往后要让我们办的事情多着呢。”帮众不以为然道。

张九点了点头,就在他想再随口打听点事情时,突然目光被走进来的一名女子所吸引,女子穿着一件素色裘衣,脸上却带着面纱,但即便如此,张九脑海里已然将她与记忆中的一名熟人身影开始重叠,虽说已经过去了十年之久,但许多人的相貌并不会像张九这样变化极大,如赵仁堂与宋部,张九几乎都是一眼便能认出。

“嚯,这不是揽月阁的掌柜吗?平日里极少见她出门,哎呦,不得不说啊,这掌柜虽然年纪看上去不小了,可还是那么有姿色,年轻时想必更是不得了啊。”帮众颇为惋惜,不过却没有听到张九的话语,不由转过头去,却发现张九正死死盯着那女子,顿时露出戏谑之色。

“嘿,倒是与你这年纪贴近,不过可惜啊,你这种田舍郎,怎么配得上人家揽月阁的掌柜呢?听说不少高官都是她的好友。”

“她叫什么?”张九面无表情道。

“你还真存了什么非分之想啊?”帮众哼了一声,“什么名字我不清楚,不过大家都喊她萍娘。”

萍娘……那便不会有错了……

张九深吸一口气,当年在县里,有一个颇有艳名的寡妇,名唤张阿萍,与丈夫成婚不到一年便成为寡妇,传闻里她颇有手段,即便是当时县里的官吏都对她礼遇有加,不过,与张九这种田舍郎几乎没有什么交集。

她会在长安城,又恰好前来宋部的葬礼吊丧,恐怕不会是巧合,当年杀害他妻儿的,是否有她一份?

“哎呀,差不多要干活了,还有好些东西没搬呢,方才一大批人都被喊去堵长安县衙署了,弄得我只能和你这老头一起。”帮众还在一旁喋喋不休。

“堵长安县?为何要堵长安县?”张九目光收回,不解地看着帮众。

“我们一早收到线报,说昨日抓到的杀害帮主的凶手越狱了,这岂能不去要一个说法?”帮众将水袋拧好,扭了扭自己的脖子。

“越狱……”张九眉头紧蹙,他昨夜才刚逃出来,今日虎象帮便已经收到了消息?这长安县甚至都没打算隐瞒一下吗?

“帮里下了死命令,定要抓住这个凶手,谁能抓住他,那便是平步青云,从此帮里岂不是横着走,在帮里都横着走了,岂不是整个长安都能横着走?”这帮众哼了一声,拍了拍自己的拳头,“倘若让我遇上他,非要让他知道我拳头的厉害。”

他一边吹嘘着自己的手段一边招呼张九继续搬箱子,不过张九却在此刻发现,祭拜结束的萍娘并未像其他人那样直接离去,反而是折道向内院走去。

张九眉头紧蹙,当即准备跟过去,不过正准备抬箱子的帮众却急忙呼喊道:“唉唉唉,你去哪啊?”

张九头也不回,边走边道:“解手。”

看着张九离开,愣了半天的帮众良久方才骂道:“真是懒驴上磨!”

他摆了摆手,看大箱子一个人应当抬不动,便寻了一只小木箱,里面装着金银,看着小重量却不轻,然而自信满满的他刚用力去抬,却发现自己废了半天力道都没能搬动,最终趴在箱子上气喘吁吁,面带困惑地自言自语道:“奇怪,方才抬的时候分明挺轻松的啊,我的功力去哪了?”

……

堂前大摆丧事,后院尤为萧索,见不到什么人影,萍娘独自一人快步走过,张九也悄然跟在后方,此时正是绝佳的机会,只需健步冲上前去,捂住萍娘的嘴巴,他便能将之制服。

不过,就在他准备提速之时,突然几名身形高大的护卫迎上前来,并向萍娘叉手行礼,随后将她领入后院那间屋舍之内,张九躲在暗处注视着屋舍周围的护卫,从他们的站位布局来看,应当只是临时在此看守,漏洞不少,相比起在安西时吐蕃大营的守卫,差得实在太多。

他迅速找到了护卫之间的漏洞,潜行至屋舍旁,趁着他们不注意,又爬上了房梁,一路翻越至屋顶,趴在屋顶上翻开瓦片,他非常谨慎,瓦片开口极小,且位置刁钻,不至于会出现头顶光线透过瓦片直接照射在屋中之人面前。

“贱人!我虎象帮之事,需要你在这里指手画脚吗?!你算个什么东西?!”一声厉喝从屋中传来,一名蛮横的汉子将手边的茶盏砸倒在地。

而汉子咒骂之人,便是刚刚才从屋外进来的萍娘,萍娘面不改色,平静地晃了晃茶盏里漂浮的茶叶,道:“真是聒噪啊,你这样的货色也想争帮主之位吗?”

“你说什么?!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死在这里!”汉子拍着桌案,威胁道。

萍娘摇了摇头:“我讨厌别人说话那么大声,今日你只能再说三句话,倘若超出了三句,今晚回去,你就能看到你妻儿的脑袋摆在你家的食案上了。”

萍娘漫不经心地说着让在场之人头皮发麻的话语,那汉子在愣了片刻之后,顿时暴怒不已,起身便要上前,不过却被一旁几名同僚拦了下来,他口中则仍是怒骂:“你敢威胁我是吗?你敢动我妻儿试试!”

萍娘端正地坐在坐垫上,美目平静地望着汉子,道:“一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