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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宋茹柒其实从一开始就知道温菀栀的存在。
陪伴着一个因为醉酒凌辱先皇贵人，被以“不孝”“淫乱”罪名流放的皇子整整五年，最后终于等到他翻身成为新皇，被风光迎回来的女人。
约莫京城中官品富贵人家没有一个不知道的吧？
封后的圣旨传入丞相府的时候，其实也不出她的预料。
新皇毕竟刚刚登基，如今正是拉拢她们这些世家的时候，而她作为丞相之女，自然是皇后的不二人选。
只是宋茹柒没想到，这样一个陪伴着他走过最艰难时刻的女人，竟然会被他贬谪成最低等的宫女，放在一直讨厌她的太后身边。
宋茹柒冷眼旁观，心中却也生出一丝寒意。
甚至试着对温菀栀使了点小手段欺辱了一番，可靳斯南却恍若未知。
这样的人，真的值得托付吗？
自太后宫中回去后，她便找到了父亲，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丞相府的书房里，沉水香在青铜兽炉中袅袅升腾。
宋茹柒指尖轻叩案几上摊开的《帝王策》，烛火将她鬓边的珍珠步摇晃成细碎光斑，正映着对面宋丞相紧锁的眉头。
“父亲可曾听闻白眼狼？”
“女儿今日在太后宫中，倒瞧见件新鲜事——皇上将当年陪他流放的那人贬谪成了宫女，放在了最厌恶她的太后身边。”
“而我，这个同他只有几面之缘的女人，也可肆意羞辱那个宫女。”
她忽然开口，玉葱似的指甲划过书页间。
宋丞相手中茶盏微顿，碧螺春的雾气模糊了他眼底精光。
“圣上初登大宝，自然是不能迎娶一个毫无根基的女人。”
“可是何至于让那姑娘成为最下等的宫女，被万人欺辱？”
宋茹柒轻笑一声，腕间翡翠镯子磕在紫檀案上发出清响。
她的目光落在案几上，仿佛在回忆今日在太后宫中看到的一幕幕。
“五年前若是没有这位姑娘，陛下可能早就死在了流放的路上。”
“如今他能踩着同他患难与共的人来讨好我，来日羽翼丰满，焉知不会用我宋家满门的血养他江山？”
窗外忽地卷进一阵穿堂风，烛火猛地摇曳。
宋丞相抬手欲关窗，却见女儿已起身按住窗棂，啪嗒的关窗声在书房中显得尤为突兀。
书房内陷入死寂，宋丞相的目光在女儿脸上停留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他放下手中的茶盏，长叹一声
“依你之见？”
“当今圣上的宠爱并不可靠，但倘若我肚子争气……”
“待怀上龙嗣那日，便是他靳氏江山易主之时。”
宋茹柒漆黑的眼眸中是藏不住的野心。
宋丞相沉默片刻，终于露出一抹笑意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你心中有数便好。”
宋茹柒也勾唇笑了笑，目光落在案几上的《帝王策》上，指尖轻轻划过书页，仿佛在描绘她未来的蓝图。
窗外的风渐渐停息，书房内只剩下烛火摇曳的光影，映照在她沉静而坚定的面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