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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角的红梅不堪重负，终是弯下了腰肢。
积雪滑落，在沉寂中发出一声闷响。
深红色的血珠从从胸前绽开的霜花处滑落，将每一片花瓣都亲上鲜红。
第一滴血落在雪层时，竟发出金玲入水的轻响，雪粒如遇朱砂般消融处一个小坑，坑底冰晶将血珠拖成浑圆。
子页松了对嬷嬷的限制，快速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萧野，眸中的担忧溢于言表，“公子！”
萧野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事。
他望向已经吓傻的嬷嬷，缓缓开口：“嬷嬷进去看看母亲吧。”
冷若冰霜的声音响起，嬷嬷陡然回神，快步向着房中走去，却在路过萧野时，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沉默良久。
萧野不愿多待，轻拍子页的手臂，步履蹒跚的往外走去。
萧野在退思院的举动最终还是惊动了萧猛与萧桉。
“混账。”萧猛一巴掌拍在身侧的檀木小几上，顿时小几上出现几条裂痕，手背的青筋清晰可见，锐利的眸子瞪着萧野，“你纵使对你母亲有怨，也不该如此待她。”
萧野早已换掉那身沾满血迹的衣衫，此刻的他看上去除却脸色苍白一点，并无其他大碍。
他站在那里，嘴唇紧闭，双手握拳。似乎在竭力抑制内心的冲动，想说写什么，却选择了沉默。
萧猛对他的爱他从不怀疑。
虽然萧夫人不曾透露半分，但从他调查到的消息以及她的态度来看，他也明白他与萧猛不是亲父子。
但是他不想打破这样的平静。
他已经没有母亲的疼惜了，不能再失去父亲。
他缓缓弯下膝盖，跪在地上，耷拉着肩膀，双眸泛红，其中含着千言万语，最终化为一句，“孩儿知错了。”
“父亲，三弟他肯定不是有意的，你别再责怪他了。”
萧桉见自家弟弟摇摇欲坠，着实不忍心，也跟着跪下求情道。
萧野从小怎么长大的，他这个做哥哥的比谁都清楚。
从小吃的药比他吃的饭还多，还经常承受着病痛的折磨，却从来不曾抱怨过。
他发誓要护着弟弟，一直以来都做的很好。
萧猛叹了一口气，一边是儿子，一边是妻子，他才是最难的那个。
看着跪着的两人，心中的火气降了一大半，语气也比之前平和许多，语重心长道：“你母亲因生你时难产，身体大不如从前，你多体谅体谅她，别去刺激她。”
萧野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喉结上下滚动着却不言一语。
就在这时，退思院来传话萧夫人醒了。
萧猛风风火火的来，又风风火火的离开。
萧桉临走前将萧野从地上拉起来，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别放在心上，母亲不会怪你的。”
帐幔被雪光侵染的透亮时，褚惊梦猝然拥被坐起身，喉间还凝着半声惊呼，却瞥到檀木屏风旁沾着一个如墨的身影。
褚惊梦反应极快的抽出匕首，脚下一点便来到人影前，匕首稳稳的落在来人的脖颈处，她拧着眉，神色紧张道：“何人？”
她察觉到来人并没有杀意，所以匕首也就适当的停了下来。
“阿九。”
萧野骨节泛白的握上褚惊梦的手，那股寒意瞬间让褚惊梦一个激灵。
炭盆将熄的暗红映着萧野晦暗不明的半张脸，未束的长发垂下来，遮住了那双深邃总是蕴含星辰的双眸。
“萧野？”褚惊梦卸下手中的力气，霜色寝衣被穿堂风掀起涟漪，转身去将烛台燃亮。
青瓷烛台突然爆出一个火花，萧野一动不动，静静看着她的动作。
借着灯光褚惊梦这才看清萧野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他就像一直受伤的小狗殷切的望着她，他的胸口处沾着一团暗红，她房中燃烧的松香遮掩住了那薄弱的血腥味。
“你受伤了？”
褚惊梦一惊，赤足来到萧野面前，指尖刚抚上他沁血的部位，腰间便传来一道重量，她重重跌入萧野的怀中。
他的手覆上褚惊梦的颈侧，带着被封肆虐过的粗粝，小心的避开了他跳动的血脉。这个傍晚还与她同行的少年，此刻将下巴放在她颈窝处，温热的湿意洇透了她的寝衣。
“阿九，我难受。”他开口的时候喉结滚动的艰难，像是吞咽着碎冰碴，尾音忽然哽在喉头，像是幼兽的呜咽。
褚惊梦拥上萧野的后背，轻柔的安抚着，她不知道萧野再短短的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她知道，萧野此刻需要一个依靠。
而她便是这个依靠。
“我在，别怕，我一直都在。”褚惊梦另一只手轻轻拨动着他结霜的发丝，动作轻柔，像是在对待什么易碎的珍宝。
萧野在他的颈窝蹭了蹭，贪婪的吸收着独属于她的味道。
褚惊梦惊然察觉到不对劲，她推开萧野高大的身躯，掌心贴在他滚烫的额间，眉头紧皱，“你发烧了？”
萧野已经烧的不太清楚了，他只是一个劲的黏着褚惊梦，他滚烫的身躯贴着褚惊梦，让褚惊梦在这寒冷的夜中硬生生出了一身汗。
褚惊梦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人给扶上床躺着，她伸手就要解开萧野的衣衫，查看他胸口处的伤痕。
“别…”萧野眼底漫起浓雾，抓着了褚惊梦的手，烧的干裂的嘴唇翕动，“脏。”
他不想让褚惊梦看到自己现在的状态。
褚惊梦抿唇，没去管已经烧的糊涂的萧野，解开他的衣衫，在触及到那被利器刺伤的伤口时，眸光一闪，小心翼翼的为他处理着伤口。
将侵了冰水的脸巾敷在他的额上，就着茶杯喂他喝了一些水，干裂的唇瓣终是湿润了些。
一连串的动作下来，褚惊梦累的筋疲力尽。
窗外的风雪呼啸，她跌坐在榻前喘着粗气，不禁感叹，伺候人真不是一件易事。
萧野浓密的睫毛扑闪，嘴唇蠕动着，她恍惚听见了萧野的声音，他在呓语。
褚惊梦下意识的凑近他的唇间，仔细听着，却发现他呢喃着她的名字，沙哑的就像是雪原上最后一点余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