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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香混着药草的气息在房间中国盘桓，沈繁缕的金针忽然停在了半空中，迟迟不见动静。
昨夜哭过一场，此时的眼睛还微微红肿着，她轻咬薄唇，吐出一口浊气，静下心来灵活的为楚垣落下金针，针尾微微发颤，她一错不错的盯着，不出片刻，那漆黑的瞳孔便些许空洞，彷佛沉浸在烟雾中。
“沈神医…”楚垣唤了一声，见她毫无动静，便伸手推了一把她的胳膊，“沈神医！”
沈繁缕猛然回神，冲着楚垣抱歉的笑了笑，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道：“我有些认床，昨夜没休息好。”
沈繁缕的状态根本就不像是没休息好，反而是心事重重。
楚垣也没有拆穿。
沈繁缕的私事他并不打算过多打探。
毕竟，每个人都有不同程度的秘密。
“许久没出府了，沈神医可愿配我出去走走？”
楚垣在婢女的服侍下穿好衣服，侧头看向屏风外正在收拾东西的沈繁缕，轻声询问着。
生怕她不答应，他继续说道：“沈神医是第一次来都城吧，街上有不少好吃的好玩的，我们一同去瞧瞧？”
沈繁缕手上动作一顿。
她的确是第一次来到都城，除了去找谢将时的那一趟，她还未来得及好好逛一逛。
如今楚垣提议，她不免有些心动。
想到楚垣腿脚不便，她又担心他不方便。
“可是你的腿……”
“之前以为站不起来了，便命人打造了一辆轮椅，今日刚好派上用场。”
阳光穿过稀薄的云层，碎金般的光斑覆盖在灰色瓦楞上，天空澄澈的如同一块沁凉的蓝玉。
楚垣下意识伸手挡在眼前，卸去刺眼的光芒。
这是受伤后，长达半月的时间里，第一次出门。
倒是有些不适应这冬日的好天气了。
沿街的店铺卸去木板门，露出堆积如山的绸缎，码成塔状的青花瓷碗，那些漆金的招牌在阳光下染上一层淡淡的光晕。
货郎们的拨浪鼓，说书人的醒木声，绸缎庄伙计扯开丈量好的布匹的脆响，酒旗招展的猎猎，交织在一起，层次分明的进入耳中。
沈繁缕见什么都很新奇，她混入这热闹繁华的街道中，早已甩掉了昨晚谢将时留给她的阴霾。
“楚垣，你看！”
楚垣顺着神沈繁缕手指所指方向望去，只听铜锣声破空，街头耍猴人肩头的金丝猴在他的指令下上蹿下跳，猛然跳上那张八仙桌，吓得吃饭的年轻人扔掉了筷子，引得周围人哄堂大笑。
沈繁缕也被眼前的一幕逗得捧腹大笑。
突然，一阵香味传入沈繁缕的鼻腔中，她舔了舔唇，看着举到她面前的葱饼，对楚垣的好感多了几分，“楚垣，你真是个大好人。”
她一把夺过葱饼，好似迟一秒她便吃不上了，大咬一口，胡麻油混着葱香味在口腔中爆开，一双水盈盈的杏眼微微眯起，得到了满足。
“多日未见，楚垣弟弟倒是好心情，身侧竟有这等美人相伴。”
沈繁缕吃的正开心，一道刺耳的声音响起。
楚衡踱步至楚垣跟前，虽然面带笑容，却让沈繁缕心生不适。
他笑得太假了。
察觉到身侧人身体有着轻微的颤抖，以及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恨意，沈繁缕想也没想挡在了两人中间，随意抹了抹唇上沾染的油渍，仰头质问，“你是什么人？”
楚衡笑的更大声了，松香气息裹着腐坏的甜腻。
他偏头仔细打量着沈繁缕，伸出去的手还未触及到沈繁缕，楚垣就已经将人拉了回来。
“你敢动她试试？”楚垣对上楚衡的眼眸，目光如刃，无声的火药味在缓缓蔓延。
楚衡若无其事的收回手，眉尾挑了挑，“弟弟说的这是哪里话，你的人我怎敢动啊。”
“别这么叫我，我觉得恶心。”楚垣眼中的嫌弃就差溢出来了。
若之前不知晓楚衡的为人，他还能与他上演一番兄友弟恭。
如今他都已经害他承受断腿之痛，他没有一刀解决了楚衡已经算是他的忍耐性好了。
他不明白楚衡这副模样是要做给谁看，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他怎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再出现在他的眼前。
当真是脸皮极厚。
楚衡缓缓靠近，弯下身躯与楚垣平视，而后凑近的耳边，低声道：“当一个废人的感觉如何？这美人的滋味你有福消受吗？不如让给为兄如何？为兄一定好好疼惜她。”
“混蛋！”
楚垣一掌将人推开，脖颈出显现的青筋无不彰显着他此时的愤怒，作势就要站起身，却被沈繁缕眼疾手快的给按回到轮椅上，冲着他摇了摇头，“别冲动，他在激怒你。”随即蹲下身，握上楚垣紧紧攥起的拳头，“不论他与你说了什么，你都不要信，你若大街上动手，就是有理也说不清。”
胸腔中的气血翻涌，瞪向楚衡的眼中充满了戾气，却也知道他现在动不了楚衡。
楚衡踉跄几步后稳住了身形，对楚垣的怒气熟视无睹，却是将视线落在沈繁缕身上，“今日就不打扰两位雅兴了，我们来日方长。”说着带着身后的侍卫扬长而去。
“楚衡的命我预定了。”临街的酒楼中，褚惊梦目光悠长的看着楚衡离去的身影，直至他变成芝麻大小的黑点，幽幽开口道。
楚执若有兴趣的挑眉，看向褚惊梦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
他倒是极少见褚惊梦对谁有过怒气，楚衡似乎是第一个。
再次看向街道上的两人，看来沈繁缕对她是真的很重要。
“好。”楚执一口答应下来，“事成之后，楚衡随你处置。”
一无所知的楚衡还不知道这两人已经将他的以后全权决定了。
“陛下派你我接待北苍的使者是为何意？难不成是他发现了什么？”
年关将近，北苍来上贡的使者不日便会抵达都城，今日早朝，楚江明将一切事宜交给了楚执与褚惊梦负责。
也不怪他胡思乱想，毕竟他俩确实有勾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