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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早产体弱,你母亲日夜守在你身畔,最后从自己名中择了‘安’字予你。将满心忧思都化作这个字,祈你此生平安顺遂。”
话至此处,盛国昌忽然摸出钢笔在笔记本上写画,“承”字墨迹淋漓:
“思皇多士,维周之桢,长孙当承此意。”笔尖悬在“桢”字最后一竖:“桢者,筑墙所立木也,国士之谓。”
笔锋又落,“《烝民》有言‘天生烝民,有物有则’,次孙名唤‘秉钧’,取‘秉持国钧,四方是维’之意。”
安姩怀的双胞胎是两个男孩,产检完那天便电话告知了二老。
雨珠顺着屋檐坠进青石水缸,黎慧安忽然从口摸出对金锁片,“照白云观老例,百日要戴长命缕。”
“妈,还早呢。”安姩刚开口,盛国昌突然起身打开博古柜,从多宝格中取出对订制青玉圭璧:
“这是我给孩子准备的,收好。”
盛怀安正往安姩碗里夹着樱桃肉,手在半空略顿了顿:“劳爸妈费心了。”
盛国昌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咱们盛家,任何时候都要防骄娇二气。”
他瞥向儿子,“你书房那套《毛选》批注本,正好给孩子们当认字帖。”
盛怀安笑着给父亲续茶:“您当年教我背《矛盾论》……”
“四岁能诵不算本事。”盛国昌突然正色道:“等会去祠堂上炷香,跟太爷爷说说双胞胎的事。”
他端起汤碗又放下,“下周让保健局小刘来搭个脉,孕妇忌大补。”
安姩低头忍笑,见老爷子用筷尖在桌布上勾画幼儿园方位图。
窗外风声沙沙作响,盛母忽然往她碗里添了个翡翠烧麦:“甭理这老古板,赶明儿我带你去瑞蚨祥挑杭罗,咱们做对儿盘金绣的虎头帽。”
回程路上,盛怀安忽然握住安姩的手:“爸书房抽屉里,藏着给孙子写的毛笔字帖。”
他轻笑出声,“柳体《出师表》描红本,从你只能怀孕那周就开始备了。”
*
五一当天,京城医院产房外水泄不通。双胞胎不到36周,因羊水过少须提前进行剖宫产。
盛怀安攥紧安姩微凉的手,坚持要陪产:“让我看着你。”他眼底泛着血丝,领带早被揉皱。
安姩却摇头,鬓角碎发黏在苍白的脸颊上,“最狼狈的样子,留给我自己就好。”指尖划过他发颤的掌心,“相信盛书记的气场,能镇住产房外的煞气。”
手术灯亮起的刹那,这个在宦海运筹帷幄的男人,突然成了困兽。
皮鞋在消毒水味的地面划出凌乱轨迹,反反复复对着紧闭的门缝呢喃:“我就在这里,一步都不走。”
其实,在手术室大门合上瞬间,产房里的预警系统亮起琥珀色待命灯,三十六个传感器开始监测空气微粒成分。
盛怀安伫立在手术室门前,薄唇抿成直线。
监护仪穿透门板的滴答声将他钉在原地,直到“母子平安”的宣告响起,紧绷的肩线才骤然松弛。
一个小时后,安姩被推出手术室,新生儿随即转入保温箱监护。
盛怀安指节擦过她苍白的脸颊,俯身落下的吻带着轻颤。整颗心如同浸入柠檬汁般酸胀,既为她的痛楚揪心,又为血脉的延续震颤。
“疼……”安姩鼻尖一酸,蓄在眼眶的泪水顿时滚落。
“对不起,是我不好,不会再有下次了。”他拭泪的拇指洇开水痕,喉结滚动着将哽咽咽下,“不哭,闭上眼睛睡会儿,我守着你。”
两个孩子最终沿用了爷爷给取的名字。
老大,盛维桢。
老二,盛秉钧。
盛怀安和安姩一致认为:维桢秉钧,倒是比那些风花雪月的名字更显筋骨。
……
明日菁菁涂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