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茶客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康妮小说网https://www.vkni.org),接着再看更方便。
“那也行,”蒋信之终于没了耐心,将她一把拽过来,俯下头朝她吻去:“我以身相许。”
……
萧韶不说话了,只转过头来看蒋阮,蒋阮若无其事的瞧着他,难得显出了几分执着。
“说起来倒也有十多年未曾听见主子的琴音,哎,你们可还记得当初主子方学会用这架琴的时候,王府门口每日不知多少人在墙外听,就连女子都想要翻墙进来一睹咱们主子芳容。都说闻琴知人,这世上比主子更好的琴音,我瞧着还没有出世呢。”
“这样的人是谁啊?”侍女好奇道:“莫非是八殿下?八殿下可算是心境平和的优秀之人了。”
萧韶取出琴放在自己腿上,如今幕天席地,不必拘泥于形式,是以也并没有焚香浴手,只随意调试拨弄了几下琴弦,即便只是这样简单地动作,由他做出来也不显得粗俗草率,反而因为自身优雅入骨的气质,行云流水,多了几分潇洒和出尘。
一直冷眼旁观的锦一悠悠的来了一句:“那也得生出来才行。”
蒋阮微微笑起来,只觉得有些好笑,分明是一场拿着血腥生命博弈的狩猎,其中各人自怀着各自的鬼胎,分明是处处危机陷阱,可她和萧韶却在此抚琴,面前是燃烧的篝火,林管家临走前说不过是一场游玩,如今倒是真的应了他的话。她原想着,上一世没能来狩猎场见识,这一世见识却是见识其中的手段,没想到竟是如此不一样的体验,这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全新感觉,却也不赖。
锦四摇头:“不对,少夫人和主子的容貌,生出来的孩子定是要比十三殿下好看的多。”
距离萧韶不碰焦尾琴确实已经过了多年,当初锦英王府还没有出世,萧韶也没有顶上乱臣贼子的名头,人也不若如今这样的漠然,不过是性子稍稍清冷一些,而当初容貌俊美,这样的沉静反而更为令他出色,本就十分惹眼,那时候初次学琴,心境却也平和,弹得曲子琴音美妙动人,隔着墙不知有多少人驻足。若非是个男子,只怕大锦朝所有的男儿都要痴狂,所有的清倌都要惭愧。
赵瑾这个人性子比较直,从来都不喜欢拐弯抹角,生平也最讨厌被人算计被人骗,是以知道蒋信之骗了她后本来很生气的。蒋信之这么一问她倒是忘记了生气,有些疑惑的看向他:“为什么?”
宣沛人本就长得精致秀气,不过如今年岁尚小瞧着还有几分稚气罢了,从前在皇宫之中言谈举止都端着架子,连那稚气也散去了。可在蒋阮面前,总是不由自主的流露出孩子气的神态,方有他这个年纪孩子的活泼。这一番话说下来,头头是道,很有几分少年老成的模样。
正说着话,冷不防宣沛一个头从两人中央伸了出来,他若无其事的坐在了蒋阮和萧韶的正中,看着蒋阮眨了眨眼道:“王妃,我好害怕啊。”
不等萧韶说话,宣沛又道:“是不是要问父皇讨些美人?宫中近来又新招了一批美人,或者本殿听说那姚家千金也钟情于你,恰好本殿看她今日也在此,不若顺势讨了去?”他这话半似调侃半似严肃,到让人有些莫不清楚他的意思。几个锦衣卫听了,都在心中暗骂这孩子实在太熊,好端端的竟来搅合人家夫妻感情。
蒋阮碰了碰萧韶:“大哥那边如何?”既然这狩猎场中如此多的野兽,似乎也并不只是为了惊吓那些勋贵子弟,其中到底有如何深意,只能明日揭晓。可即便如此,蒋阮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心蒋信之。
不过宣沛显然不明白自己这个便宜爹的良苦用心,一瞧见蒋阮和萧韶好便有一种自己重要的东西被夺取的失落感。所以瞧见萧韶不为所动的模样,便道:“萧王爷今日果真丰神玉立,方才看见猎物丰盛,想来明日的魁首应当是你了。可有想过问父皇讨什么彩头?”
萧韶不言,分明就是挑衅。
林管家说萧韶弹得一手好琴,蒋阮知道林管家在这些事情上不会说谎,不过心中还是好奇得很。上一世她可从未听过萧韶弹琴弹得好。她自己的琴也不错,只是焦尾琴自来就比别的琴要难弹一些,需要心胸极度的平静,自重生以来,她浑身皆是戾气,如何能弹得出好琴,更是尽量的少弹,免得琴音泄露了自己的心境。
“你怎么了?”
这人实在是太过实诚了,蒋信之有些哭笑不得,突然不明白赵瑾为什么分明比蒋阮还要大几岁,可实在是及不上蒋阮的聪慧灵敏,在某些事情上迟钝的出奇。
曲调自手中流泻而下,顺着琴弦翩飞,在雪地中传的异常清脆。琴音空灵而平和,好似一条小溪涓涓汇入大海,其中波浪和风沙都慢慢的被包容进去,再也激不起一丝水花。那是经历过大风大浪才会有的平静,是一种无坚不摧法子心灵的强大,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动摇的从容和安宁。在这样强大的背后,似乎还有一丝丝浅淡的温柔,不自觉的流泻而出,令这冰天雪地中似乎也有了一丝暖意。
萧韶微微一怔,蒋阮已经弹拨起来,她弹得缓而慢,和萧韶是截然不同的路子,若说萧韶是冷,是孤月,是寒星,她的调子便是火,是热烈,是炙阳,鲜明的跳动在人心头,带着一种不可忽视的明艳咄咄逼人。然后在冰与火的碰撞中,又奇妙的出现了一种和谐的交融。就让两个人的两种曲子浑然一体,默契的出奇。
“萧王爷该不会是不会弹琴吧?”宣沛唯恐天下不乱:“哎,难得王妃想要听一听琴音。本殿听闻新婚夫妇俱是要一起弹奏古琴,方得琴瑟和鸣之美。不过本殿看萧王爷的模样,想必从来未和王妃二人一起抚琴过。哎,王妃如论如何都是女子,这天下间的女子,哪个不希望自己的丈夫与自己琴瑟和鸣呢?”
马儿跑出了一段距离,大抵也安全了,马儿速度慢了下来,蒋信之这才有空看向赵瑾,他道:“你觉得我为什么要骗你?”
“那你的箭不是没有了……。”赵瑾被他搂在身前,靠在蒋信之的胸膛上,她还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靠近一个男人的身体。从前与男子接触,要么便是比武,要么便是打架,倒还是没有如此柔和的时候。
蒋阮笑了笑,宣沛倒是紧张,她走到一边去翻萧韶带过来的行囊,本想瞧一瞧有没有什么吃的点心拿去给宣沛,不想就见那行囊内居然还有一架焦尾琴。焦尾琴的琴盒都十分珍贵,就被萧韶这样随意的放在布行囊中。不过蒋阮最惊讶的是萧韶居然随身带着这个,就问道:“你竟还带着琴?”
锦四揉了揉眼睛,道:“天哪,我没看错吧,主子竟也要开始抚琴了。自从王爷王妃去世后,主子再也没有摸过琴,我还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再碰这家焦尾了。”
萧韶唇角微微一勾,手上的动作不停,蒋阮也笑起来,她从来怕暴露自己的内心而不敢抚琴,如今的琴音她也不敢说十分绝对的平静,比起从前的戾气十足来说,已然平和许多了。这或许是因为她也达到了萧韶那样的强大,强大到可以从容的面对一切起伏。又或许不过是因为萧韶在身边罢了。
萧韶“嗯”了一声。蒋阮看着面前狭长的琴盒,突然觉得萧韶果真是打从心底里尊重老林的,她原以为这架琴也不过是个摆设。谁会在狩猎场里随身带着一架琴,萧韶又不是青楼中抚琴弄月的女子,眼下倒是令她目瞪口呆。她愣了一会儿,倒是想起那京中传言姚念念也弹得一手好琴来,突然便将那琴盒抱起来走到萧韶身边:“左右你也将它带来了,倒不如弹一曲听听,我总归是没有听过你的琴音的。”
蒋信之本来被赵瑾的一番话说得心头软了下来,又瞧见她红红的眼眶心疼不已,谁知赵瑾的这句话一出来,蒋信之的脸就又黑了下来。这是什么话?什么心意变成朋友间的情谊?她这副模样到好似战场上男人保护自己的主上了。原想等着这妮子自己明白过来,如今倒是觉得,大约以她的想法,便是等上一辈子也是想不明白的。罢了,他既是个男人,便也主动些好了。
蒋阮托着腮,看着身畔弹琴的黑衣公子。他仿佛只是一个盛京中出身名门的优雅贵公子,矜持高贵,风雅冷清。篝火将他白皙的容貌衬得如画卷上的仙人一般,剑眉星眸,挺鼻薄唇,每每长睫安静的垂下,眸中万千情绪被掩住,就只剩下神秘和温柔。秀美绝伦,清冷入骨,犹如山涧上的冰泉,又如孤月照入秋日雕花窗栏中的一点孤傲。
“那些都不必,”蒋信之打断她的话:“以身相许就行。”
赵瑾话一出口,便知道自己说错了,心中懊恼,有些不敢看蒋信之的目光。再如何勇武无谓的姑娘,在面对自己心上人的时候,总是有些羞怯的。只是如今这地方情势又统统都不对,赵瑾简直有些想哭。她目光炯炯的盯着那只巨大的黑熊,道:“总之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对你的心意你便当做个故事听也罢了。今日你回去后,还是做你的大将军,如今京城里想要嫁给你的名门淑女如过江之鲫,你总也能挑到一个顺遂心仪的,之后与她白发齐眉,琴瑟和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