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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再兴若有所思地合上文件，想了一下道：“你是瞒着家人去当兵的对吧？”
秦飞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不过没说话。
“是。”秦飞倒是很直接，“谁都要脸，死人墓碑上都贴着是自己脸蛋的照片，没见谁将屁股贴上去对吧？死人都要脸，何况活人？”
“咦？”梁再兴看看秦飞，又看看魏天生，很快他明白过来，看来俩人是相识的。
“没错，有些人就是嘴巴上没把门，该打。”秦飞说。
“不！不！我也不相信，即便所有的证据都有，我也不相信我出生入死的兄弟秦安国是叛徒！绝不！”
魏天生好不客气，劈头盖脸训起了秦飞。
秦飞的目光突然锐利起来，如同两把尖刀。
这个年轻人到底经历了什么？
一向傲气倔强的秦飞此时就像个犯错的孩子，锐气全部收敛了起来，低头不敢吭声，任由魏天生数落。
他在心里有暗暗叹了口气，这小子如果不是犯了错误，正如许志远说的，这是多好的一个兵啊。
在自己教导员面前都倔强得如同石头一样的秦飞，此时的眼神柔弱得像个孩子。
梁再兴说到这里，目光移到秦飞的脸上，似乎看出了点什么。
“有些事情是既成事实，虽然我不知道你父亲的经历，也不知道你父亲所在的部队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档案不会骗人，就算你的战友口不择言，你也不能动手伤人……”
秦飞的脸色依旧十分模式化，不喜不悲，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机械化地回答：“没错，他从小就把我当成了他的士兵一样来训练，可以说，别人是十八岁才入伍，我从五岁开始就已经过上了军队生活。”
梁再兴笑着摇头道：“这小子还真是头犟牛，希望你能驯服他，用好了是块好料子。”
“你也认为我父亲是叛徒吗？”秦飞忽然抬起头来，他没再称呼梁再兴为“首长”，而是直接开问，口气不善，显得咄咄逼人。
车队驶出2团营区，在大草原的土路上颠簸着。
“魏叔叔，我爸是英雄，他不是叛徒……当年他每次执行任务回家都伤痕累累，他没哼过一声，他身上大大小小上百道疤，我妈每次看他脱下衣服都会悄悄地哭，我从没听过他对这个国家、对这支军队抱怨过半句。提到自己的战友，他总是笑得最开心，说起牺牲的战友，总是哭得最伤心，总说自己对不住那些死去的兄弟……”
梁再兴又愣了。
“首长，我有个小要求。”一直沉默不语的秦飞忽然开口了。
许久，秦飞抬起头来，眼里早已盈满了泪水。
秦飞见瞒不住了，点点头，算是默认。
秦飞看了一眼窗外一望无际的草原道：“现在是要把我送回哪去？”
秦飞嘟囔道：“是他们自己犯贱……况且我也没下死手……”
魏天生如同被雷电击中，僵在了原地，这个参加过无数血腥实战的铮铮汉子此时被秦飞的话击中了最柔软的地方，双眼一下子变得通红起来。
“怎么？不敢回我的话了？”
“好哇！厉害了！从你爸和我身上学到的东西没白费嘛！竟然一下子打倒了三个侦察营的兵，你这么厉害当年要是早点出生我都能把你带去南疆战场让你撒撒野，看看你在战场上是不是也这么威风！”
“在前面停下。”
梁再兴怔住了。没料到时至今日秦飞依旧坚持当初的立场，他忽然明白侦察营教导员王增明为什么对秦飞咬牙切齿，作为营政治主官，遇上这么一个完全不肯稍微低头的兵也的确头疼。
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兵太有意思了，接触的短短不到一个小时里，自己已经有点喜欢上这家伙了。
“哟！还有理了！要是下死手，估计人家得直接去太平间了对吧？”魏天生看起来有些生气，直接一扬手，狠狠拍在了秦飞的脑袋上。
梁再兴差点一口茶水喷在座位上。
“魏政委。”先行下车的梁再兴上去敬了个礼，然后回身看了一眼自己的车，“人我给你带来了。”
“秦飞，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在你爸的事情上尤其敏感，有些事情不是用拳头就能解决的，你就算打死了你的战友，也改变不了有些事实！是不是每一个背后谈论你父亲过往的人你都要将人家打进医院里去？是不是你将他们都打一顿就能换回你父亲的一切！？”
车子停下，秦飞有些透过车窗，似乎看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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