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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手抢过身侧大励手中的资料袋，啪的一声刮打在男人脸颊上，声音沉冷地打断他的话，“放手。”
望着她单薄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内，淡冷的眸色一沉再沉。韩宇庭仰头望着天际翻涌的乌云，极力压住心间一跃而起的复杂情绪。
“还好，有助理帮忙。你呢？”
从起初的心疼到最后的愤怒，牧晟狠狠扇了儿子一耳光，指着他的鼻子大骂，“牧岩，你知不知道你为人子还有父母？你置我们于何地？难道你这样书慧就能回来吗？她在天有灵也不会愿意看到你这个样子。现在自责有人和意义吗？如果你真爱书慧就抓住那个杀她的人，让他得到应有的制裁！”
想象着牧岩颓废的样子，想象着他如何一个人苦撑着从痛苦中走出来，安以若的心疼得厉害。她微微别过脸，将含泪的目光投向窗外，焦点在外面不知多远的山多远的水。
另一个男人即时发飙，将脚步虚浮的女人搂在身前，朝着牧岩叫嚣。
“皮得要命，根本说不听。”牧妈妈附和，忽然想到什么又笑着说，“不过他怕你牧叔叔。有一回他和子越比赛爬树，我喊了半天都不肯下来。后来他爸回来指着他说，给我下来，他吓得差点儿从树上掉下来，那样子还真就是连滚带爬的。”
“他是不是特别皮？”安以若笑着问。
男人被扇红了半边脸，嘴里还不示弱，“敢和老子抢女人……”
忙得连生日都忘了。牧岩抚额，爽快地应下，“知道了。”挂了电话这才想起安以若去了外地，迟疑过后，拨通了她的手机。
安以若没拒绝也没答应，只是挣开他的手，默然离去。
席间，老人家不停给她夹菜，热情程度超出想象，搞得牧晟和牧岩备受冷落。
牧岩是个理智的人，在经历过痛苦与崩溃之后，终于从阴影中走出来。只可惜，不是每个人都能如此理智以对。
感情道路上遇到风波是极为平常的事，很多恋人无缘走到最后，有时仅仅是因为一时冲动。所幸安以若与牧岩都是理智的人，他们懂得珍惜拥有，没有过分纠缠已然远走的过去，更没有轻率地说出分开的话。
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何书慧闭着眼睛倒在血泊中的情景，牧岩的胸口迸裂般疼起来。
统统都发生在五月。
“什么事？”牧晟问。
凌晨时分，安以若忽然惊醒，牧岩扭开台灯将她抱进怀里，“怎么了？做梦了？”
原来，冷静沉稳的性格并不是与生俱来的，在经历过那一场痛彻心扉之后，他才变了。而他的心，更是曾经被鲜血洗礼过。
“下班前把申请递上去，程序还是要正常走。我会给你郑叔叔打电话，等他通知你去取。”
不知是微凉的夜风令她清醒，抑或是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唤回了她残存的意识，安以若分辨出身旁的人是牧岩。她仰起犹挂着泪痕的小脸，主动吻上他的唇，有些慌乱，有些急切。
原来，除了心疼，她还怕他心灵走失。
老板的话堪称圣旨，即便有一丝不情愿，安以若依然利落地收拾好画稿，随他离开公司。
牧岩心里难受得不行，不避不闪地任她打着，直到她哭得脱力。他心疼地搂紧她，俯在她耳边，声音沙哑得厉害，“傻瓜，你不需要和任何人争。我很清醒，知道自己爱的是谁。”绵长地呼出一口气，他坚定地说，“我说过，我会在你身边。不会变，永远不会。”
牧妈妈眼里盛满慈爱的笑意，迭声说道：“喜欢喜欢……”接到丈夫示意的眼神，她当面拆开了盒子。
城市的某些角落，充满了诱惑。絮絮叨叨脆弱受伤的灵魂，在夜色与昏暗灯光的掩饰之下，纵情宣泄温软人性中狂野的一面。
硬撑的坚强被瓦解，安以若将内心的软弱毫无保留地展露在牧岩面前。
“安以若过来吗？”牧晟怕妻子失望，忍不住提前问问。
可盛夏到底不是冷血，她内心深处比如何人都明白安以若是何其无辜，而她做的这些事除了让自己变得更加丑陋，其实毫无意义。
一句“有我在”将多日来郁积在心底的情绪发泄出来，安以若终于在他面前哭了起来，眼泪滚烫地落在他胸膛上，止也止不住。
牧晟似是有些不高兴，电话里的声音很沉，“什么时候到家？”
在怔忡中回神，盛夏迅速将脸上的情绪敛去，目光越过安以若落在面无表情的韩宇庭身上，镇定地说：“宇庭，你怎么来了？”
像是无话可说，安以若没吭声。牧岩也静默了一会儿，然后叹了口气，柔声曼语，“这两天都在会场吗？累不累？”
是的，都过去了。以后有她陪在他身边。
四个人迎面而立，就这样沉默着。
大励心领神会，咧嘴笑了，“我这就带人去查。”
原来，他居然是个劣迹斑斑的人物啊。想象着牧岩爬树的样子，安以若失笑。她不禁想，人生是一本书，每一页都留有成长的足迹，而牧岩这本书，值得她用一辈子的时间细细研读。
有时候，牧岩理智得令人费解，更令人心疼。
无意识地搅着咖啡，安以若耐心地等待她开口。盛夏神情淡淡地看着她，忽然语出惊人，“你会离开他吗？”
“难道你忘了书慧是怎么离开的？”女人冷声质问。
她随口嗯了一声，犹豫了下，问道：“你，有事吗？”如果没有重要的事，他一般不会在白天给她打电话。她知道他最近为了查案作息时间有些混乱，加之她的工作忽然多了起来，忙得也没顾上他太多，两人倒是有几天没见面了。
后来他将她抱回公寓，进门后转身将她抵在门板上，伸手撕碎她身上薄薄的衣裙，激烈渴切地吻过她每一寸肌肤，浑然忘我地纠缠着她，似是要与她结合到开荒地老，直到死去……
听到他声音的瞬间，她突然就哭了，哽咽而破碎地低喃，“牧岩，我怕我再爱你，也敌不过你们十几年的感情……”
良木缘咖啡厅里一片静寂，两个女人迎面而坐。
看了下表，牧岩说：“七点之前。”还有二十五分钟，换换衣服狠力踩两下油门，时间足够了。
眼底骤然涌起怒意，火气以迅雷之速直烧到脑门，哪里还有理智可言。他一阵风似的疾步冲过去，挥手就是一拳，力气之大令男人摔出三米之外。
从来没细想过他的过去，单纯地以为萧然便是全部了。现在突然出现了盛夏，还有那个听上去带着些许书香气的名字书慧。一时间，安以若无法消化。
午餐时间。韩宇庭来到安以若的办公室，“和我去趟贝勒斯休闲会所，香港运十集团的陈业成来了。”
“啊，那个……”牧大队长口拙地顿了一下，目光落在趴在他办公桌上睡觉的女人，说道，“我们一起回来。”
她枕着胳膊趴在吧台上，远远望过去，单薄的身影悲伤而无助，与整个酒吧如火如荼的气氛格格不入。
第二天清晨，牧岩接到专案组负责人的电话，驱车去了警局。
保安闻声涌了上来，扶起被打的客人，语气极为不善，“怎么回事？你们干什么呢？”
见她眼中浮起雾气，牧岩在心里叹了口气，指背轻触她透出倔犟和伤心的脸，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个天大的错误，因为他确实刻意地隐瞒了过去。
安以若醉了，心智也变得模糊。
吃饭？牧岩看了下时间，下午三点，她问的是哪一顿？
离开？牧岩吗？面对这个颇带挑衅的问题并没有让安以若情绪失控。她笑容有些淡，但仍坚定地说：“不会。”
“过去的事情我不想再提。”几秒钟的沉默后牧岩终于开口，低沉醇厚的声音带着不易觉察的冷漠疏离。明知道见面无可避免地会触及深埋于心的记忆，他依然讶然于她的直接。
噼的一声，手中的资料袋滑落在地，仿若是几个绷紧的心弦断裂的声音。
话音未落，手中的女人被扯离了怀抱，同时，脸上狠狠地挨了一记重拳，随后还没等他爬起来，已被人揪住衣领提了起来，抬头之时被牧岩冷厉阴寒的目光慑住，面露惊色，“大，大哥……”
牧岩，我们不是说好了永远在一起吗，为什么你对我没有坦诚以对？关于你的事情，无论是好是坏，无论是否关乎情爱，我都可以接受，一如你接受我的过去一般。你是对自己没信心，还是对我没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