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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胎十月，栗妙言终于到了临盆之际。
她赶在了除夕之夜发动，皇宫上下瞬间被一层紧张忙碌的气氛笼罩。
栗妙言躺在柔软的锦被中，脸色苍白，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她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抓着被褥的手背青筋绷起。
实际上，她已经开启了“痛觉屏蔽”，没有感到丝毫不适，但为免惊动众人，她还是装作痛苦不堪的样子。
她嘴里含了片人参，将心一横，便……晕死过去。
虽然感受不到，可此时的疼痛已经超出了栗妙言身体的承受范围。她不省人事之际，产婆与太医们皆手忙脚乱。不断有宫女端着盛满血水的金盆出来，又送进去新的热水和棉布。
萧旻站在门前来回踱步，双手紧握成拳，可无论做什么，都无法减轻他内心的担忧。
与此同时，也有不同的面庞露出相似神色。京中袁宅，窗前一抹长身玉立，身影被灯火拉长；京郊军营，耳边士兵们饮酒划拳的声音愈发嘹亮，将军却眉头微皱，思绪不禁飘远；简朴屋内，月光透过明纸糊的窗子照射进来，斑驳地洒在一条盖在膝上的氍毹表面，主人将它向上拉了拉，对月若有所思；宫门一侧，戍守了一夜的御林军统领，面具遮住大半张脸，露出的薄唇紧抿，下颌线条锋利而坚毅……
终于，当黎明的曙光穿透黑暗，这番艰难的挣扎走到了尽头。寝殿内传出了一阵属于婴孩的清脆的啼哭！
紧接着，一个产婆激动地跑了出来，高声宣布：“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喜得千金贵女！皇后娘娘顺利产下一位公主！”
屋内骤然间红光大作，仿佛漫天云霞飘落，殿顶金光闪闪，隐隐有五彩云气盘绕。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异象惊得目瞪口呆，纷纷跪地磕头，口中不住地呼喊着：“天降祥瑞，庇佑我朝啊！”
“让朕进去看看皇后！”
萧旻被无尽的激动和喜悦包围，明眸似星闪，他不顾众人阻拦，迫不及待地闯入殿内。他疾步上前时竟然被门槛绊了一下，脚步踉跄。
栗妙言头脑一片昏沉，视线一团模糊，她感到有人来到了自己的身边，用搓热了的手掌焐着她冰凉的指尖。
萧旻轻声唤道：“卿卿，是我，我在这里。”
栗妙言费力地撑起眼皮，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哭得略微红肿的桃子眼，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悬在了下巴上，摇摇欲坠。明明是自己生孩子，萧旻却哭得更厉害。
她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下，声音里带着笑意：“别哭，我如今累得抬不起手指，实在不能替陛下擦眼泪了。”
萧旻立刻抬起手臂遮住眼，将眼泪都蹭到了衣袖上。他动作没轻没重，脸颊与鼻尖红了一片。他一抽一噎道：“我就是控制不住……”
“我这里难受，”他指指自己胸膛左边的位置，心一下被揪住，鼻翼翕动，窒息感袭来，“我害怕……你躺在那里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栗妙言叹了口气，用命令式的口吻唤回他的心神，“枕宁，你看着我。我现在不是好端端在你面前吗？”
她迎接了萧旻的拥抱，张开双臂将他纳入怀里。萧旻抱得很紧，仿佛一撒手她就消失不见。他垂着头安静下来，眸中情绪却不为人知。
公主被抱去擦洗了身子，乳母喂过第一次奶，裹着柔软的锦缎再次送到栗妙言床前。她看上去是那样瘦小、脆弱。
萧旻从乳母手中抱过孩子，用手臂托起公主的动作分外别扭。栗妙言伸出手指触碰了一下她的脸颊。
萧旻审视片刻，下了定论，“挺好看的。鼻子和嘴巴像你，眼睛像我。”
花瓣儿一样的睡眼，纤长睫毛忽闪忽闪。栗妙言颔首道：“陛下说得对。”
公主出生后的名字，是他们先前讨论好的。姓萧，名芳肆。芳菲物外飘，肆意乐逍遥。乳名则是思思。
……
屏退众人，栗妙言与脑中的系统对话。
“系统，你懂滴血验亲吗？她是谁的孩子？”
【叮！检测到“萧芳肆”与宿主之间存在亲子关系的可能性为100％】
【检测到“萧芳肆”与萧旻之间存在亲子关系的可能性为1％】
【检测到“萧芳肆”与袁清臣之间存在亲子关系的可能性为999％】
无论孩子的生父是谁，都是栗妙言的孩子。但栗妙言宁愿是他人，而不是袁清臣。
公主的生父来自在堇朝盘根错节的袁家，将来必然会成为牵制栗妙言的把柄。
为今之计，只有将这个消息彻底锁死。待到纸包不住火的时候，栗妙言也需做好当断则断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