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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指搭在栗妙言的腕上，摩挲到那一点凸起的骨。他撩开自己的鬓发，把臂钏摘了。
霍绥两手牢牢攥住她细瘦的腕骨。接着——开始给她按摩肩颈。
栗妙言简直头皮发麻，像是极度紧绷的一根弦又被抻展开。
窗外似乎有打更人走过，一下一下敲击着锣心，激起幽幽回荡，昭示着夜间的时辰。。
栗妙言无语，“你从哪儿学来的这门手艺？”
霍绥眼中含笑，把人拥入怀中。“家传的。娘子可是不生气了？”
“只要你安分待在我身边，我日日给你揉肩捏腿。”
栗妙言面上不显，柔顺依偎在他怀中。舌尖轻颤，瞬间夺去了霍绥全部心智。
她唤，“多谢绥郎……”
霍绥强忍激动，道：“你方才叫我什么？”
栗妙言却是别过脸，睫毛低垂盖住了眼，瓮声瓮气答道：“你听错了，好话可只说一次。”
他眼中的笑意愈发扩大，宛如冰消雪释。
霍绥不再将栗妙言限制在屋内，允许她在天罡寨内走动。栗妙言所到之处，都会引起审视好奇的目光。几个农妇蹲在溪边捣衣，窃声议论。
“当真是个标致的美人，难怪大爷偏偏要把她留在房中。”
“那又有什么用处？到底是没名没分，若是大爷厌倦了，下场怕是更惨些……”
栗妙言闻声看来，神情却淡淡的。她看似出门透气，实则把山寨内所有地形牢记于心，甚至险要处有几人把手，也都谙熟于心。
栗妙言断不可能一辈子屈居于此。
她惋惜一声，对镜抚面，“无人救我，我只好自寻出路。”
忽而，背后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来人把手轻搭在了她的肩上。
栗妙言透过铜镜与他对望，灯火煌煌，人影成双。霍绥俯身凑近，深嗅着她如黑玉如漆墨般的长发，湿漉的发丝间透出淡淡的桂花香气。
“好香。”
“吴嫂才送来梳头的桂花油，喜欢你找她要。”
栗妙言垂眸，拿起一旁的竹蓖，自顾自梳发。
身后的霍绥却拦住了她的手，不容拒绝地握在自己手中，“我来。”
他先将青丝半绾，用内力烘至半干。紧接着，把桂花油倒到了掌心，来回搓热后轻轻抹在了她的发尾。发丝变得油润乌亮，桂花香气更为芬芳馥郁。
栗妙言微咬下唇，道：“我的每一根头发都很珍贵，你要特别小心，不能把它们扯下来……”
“好好好。”霍绥满口答应。
发梢抵在脖颈处，不时作乱。霍绥依言，把那缕发丝拨开，只露出一段纤长的颈。发如堆鸦色，颈似玉瓷白。
霍绥端详片刻，笑言：“你生得真白，是家里人也都这么白吗？”
“不知道。”
栗妙言面色冷硬地站起身，只留给他一个背影。镜台上的妆匣珠箧，尽数被扫落地面，那盛装桂花头油的瓷瓶，碎裂成了一地晶莹的砾片，油液缓缓流淌，蜿蜒而出，留下散不尽的油影香味。
霍绥少有地仰望她，看出她心情不悦。
霍绥的心像是被无数根丝线绑缚，线的另一头就握在栗妙言手中。任凭她一次牵扯，霍绥便能尝到绞心之痛。
“小祖宗。”他深深闭上眼叹了口气，再睁开双眼，斟酌道，“我带你去骑马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