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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傅承安心情激荡。
紧握手中的木牌,心中信念如烈火般燃烧。他看着面前蜿蜒而上的石阶,唇角微微抿起,神色坚定。
抬腿,迈出第一步。一股巨大的威压突然从头顶袭来,压得他身形一弯,再抬眼,身前景象已是大变。刚刚还有人在攀爬的石阶,此刻已是空无一人,黑色的雾气笼罩着前方的山路,一丝声音也没有,寂静的可怕。傅承安明明记得,别人上石阶考核时,他是能看到那人和山间其他人的身影的,并没有任何异样,所以说,这其实是幻象?可这幻象的感觉,未免太过真实。
傅承安神情严峻,扛着头顶巨大的威压,他慢慢向前挪步,走进了眼前的无尽黑暗里。一片寂静中,一连串声音由远及近而来,男人的怒骂、女人的低泣、婴孩的恸哭、野兽的嘶鸣,无数声音交织回荡在空中,颇为诡异可怖。可傅承安充耳不闻,冷着脸继续向前。
突然间,景象又是一变,眼前的石阶消失了,面前是万丈深渊。傅承安身前站着一个男人,他回头看了傅承安一眼,诡异一笑,接着便一跃而下。
“别——”傅承安惊道,伸出手想要拉住男人,却失之交臂。山崖间回荡着刺耳的风声和男人的惨叫。
前方已是万丈山崖,还要向前吗?傅承安望着男人坠落的身影,脑海中如电光火石般闪过什么,精致的眉眼露出一丝嘲讽。他轻轻道:“不是第一次了,我又有何怕?”随即毫不犹豫地跳下深崖。
周围景象又是大变,这一回,石阶竟恢复了正常,傅承安又看到了山间的来来往往的人群。但此时,每走一步,他便感到那压在身上的威压越重一分。骨骼在重压之下发出“咯咯”的响动,傅承安只觉周身气血翻涌,脚步越发虚浮。想来,之前那滚下台阶的试炼者,便是倒在这里。傅承安咬着牙,任凭痛苦在周身涌动。一颗颗豆大的汗珠从额间坠落,滴滴答答地落在石阶上。终于,他迈出了那最后一步。
环绕在周身的威压瞬间消失殆尽,他体力不支,虚弱地倒在地上。身边有穿着蓝白色道服的弟子迎了上来,神色关切:“师弟,半山腰考核已过,如今你已是我们沧溟弟子了。师弟你可觉得身体有碍,师弟——”
那弟子话语一顿,只见傅承安强行撑起身体,一步步迈上了剩下的石阶。接引弟子的呼喊隐没在了身后,而傅承安面朝前路,步履不停。
面前又是一片幻象,但这一次,却不一样了。
傅承安看见了被黑衣人掳走的母亲,母亲眼中闪烁着泪光,大喊着“不要动他们!”那黑衣人表情阴狠,提剑走向了面前紧紧抱着婴孩的男人,残忍挥剑。剑光一闪,滚烫的鲜血溅落在马车的车辕上,男人的眼睛逐渐变得暗淡无光,双手缓缓垂在身侧,怀中被剑气波动杀死的婴儿滚落在了地上,无声无响。而母亲痛哭着,被喂下了一枚毒药。
傅承安又看到了明虞的皇宫。华美的宫殿内,高贵的皇后望着侍女怀中睡着的婴孩,眼神里流露出贪婪。她安抚着自己塌上正在哭闹的孩子,语气轻柔:“珩儿别怕,识灵塔两层又如何呢?你想要的母后都会给你。有了这天生灵力,我的珩儿,会成为惊艳大陆的天才。”
最后的场景是山崖。傅承安被团团围住,这一次,他引动的雷霆没能杀死所有人。领头之人神色冰冷,一剑刺穿他的心脏。大量鲜血从胸口涌出,生命力渐渐流逝,他无力地从空中坠落,失神恍惚之中,隐约听见有人说道:“收拾的干净点,别被傅家发现。”
傅承安的神色渐渐变了,这些幻象,无形之中引出了他心底最深的恐惧。他痛苦不安地捂住头,无尽的戾气冲向大脑,再抬眼已是满目猩红。他拔出手中的剑,妄图斩断眼前的幻象。斩不断、斩不断!却是更深的恐惧涌来,无力感让他的手缓缓垂下,剑落在地上发出“铛”一声刺耳的声响。
这时,傅承安腰间的玉佩突然发出了微光,淡淡的绿色光点从玉佩中涌出,带着一丝安定的气息。他知道,它是在说“别怕”。傅承安渐渐平静下来。
他再次抬头望着眼前的幻象,这些他最深的恐惧,都是未曾发生之事,而他也不会让其再有机会发生。
傅承安深吸一口气,踏入了幻境之中。在幻境中,他似乎有着无尽的力量。他轻而易举救下一家三口,杀入皇宫带走婴孩,又一次引动雷霆击杀了对他穷追不舍的恶徒。原来在这幻境中,一击必杀且唯一的杀器,是直面内心最深处那份恐惧的勇气。
幻境再次消散,再次睁眼,他已在山顶之上。眼前巍然屹立着一座高台,其上所刻龙腾云影,美轮美奂,栩栩如生。这便是沧溟山上无极台,门派历代山主收取亲传弟子的拜师大典所在之地。
一道身影从空中飞越而来,豪迈开怀的声音裹挟着灵力,霎时间便响彻了整个沧溟:“时隔几年,又让我收到一位天才弟子,看来我派传承注定不衰啊——哈哈哈哈——”
傅承安一震,抬眼望去,来者是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身着玄袍,目光矍铄,眼神在傅承安身上不住地游移着,一边看一边连连点头,神情欣慰。
看罢,又是满足地大笑一声,老者上前一把拎起傅承安,不顾其脸上的震惊和呆滞,便带着人朝宗门大殿的方向飞速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