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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的一副他倒早想好了,只是铺子前的,崔茂怀记得爷爷新办的厂子前曾贴过“喜居宝地财兴旺”,恰好他搬到这里也是头一年,正好应景,但下联“福照家门富生辉”好像跟他准备贴家门口的有点重复。
想是这么想,但脑子里存货不多的崔茂怀只犹豫了几秒,就果断放弃再费力想新对联。
嗯,主要是想也想不出来……
于是铺纸,蘸墨,眼瞧着笔尖就要触及红纸,崔茂怀又猛然停下,微微抬头,正对上周辞渊好整以暇、静观墨宝的模样,他就更不敢下笔了。
就他那一手黑体广告字,写春联好像真不太合适……
崔茂怀眨眨眼,主意很快就来。
“辞渊兄,你的字好看,我家头一年的春联请你帮忙写吧。”
周辞渊脸上的笑意眼看着深了几分。他刚才听崔茂怀的碎碎念,其实已经知晓春联为何物,喻意吉祥、用词简单易懂、对仗并不十分严谨的对句,写出来贴到门上的确有一翻雅趣。难为他的怀弟如何想到的。
不过周辞渊更感兴趣的,是怀弟那一手字。适才正在想他是不是还要写那笔匾额上的字,不想他倒及时停笔了。再听崔茂怀说想让他帮着写春联,且是他搬出来头一年的……
周辞渊可一直记着怀弟家里的酒“香飘十里外闻香十里来”是何人所提,到如今这两句话不仅传的人尽皆知,那笔字更是随着酒名被无数人赞誉推崇!
周辞渊每每看到酒瓮上那笔字心里就隐隐不爽。更不必说他之前冒雪赶路回来,正遇上那姓卢的派人来送年礼,竟谋划着要预定下怀弟酒楼和山庄的题字……
实在可恶!
这会儿听到怀弟请他写对联福字,周辞渊心中哪里有不愿意的意思,但嘴上却笑问:
“我帮怀弟写了,怀弟可有谢礼吗?”
“嗯?有啊。”崔茂怀眼睛瞪大了一瞬,似没料到周辞渊帮忙写字还要谢礼,旋即却又笑着点头,“这样好了,我想的对联有好几副,辞渊兄帮我写了,我送两幅好的给辞渊兄,附带纸墨,辞渊兄一并写了,带回去贴门上也沾沾喜气……”
崔茂怀越说越觉得这想法好,这可是此时第一份春联福字呢,独独自家贴起来也特立独行了些。崔茂怀虽然对这些一贯不在乎,但是想到有另外一户人家和自家遥相呼应,却也莫名觉得安心高兴。
何况爷爷说了,春联福字是为来年行运带福的,他这头一份岂不是要把全天下的福气全吸来了?这么吃独食可不好,过犹不及嘛,正好分一半给周辞渊,应该就差不多了吧!
“这东西如今就我和辞渊兄有,能沾大福气的!”崔茂怀强调道。
周辞渊与崔茂怀相对而坐,虽不知崔茂怀脑子里瞬间翻涌过多少念头。但近距离这般听他说着两人独有,说话时眸光灵动,隐含一分狡黠,从心底溢出的喜悦真真切切,倒令周辞渊自己都跟着又加深了脸上的笑容。
“好。不过为兄还想要点别的谢礼。”
随着最后一个字音,崔茂怀便感到唇上温热一点,失焦的面孔和他的相贴一处。
但今日周辞渊的吻并不像之前那般激烈,一触即分,转而又轻轻吻上他的眼睛,同样不是很久,却透着无比o珍重珍惜……
“嗯,谢礼收到了,也该我展示才华给怀弟瞧瞧。若觉着好,之后怀弟家但凡需题字作画的,可不能再找别人了。”
带着一点笑意,语气却无比认真的话蛊惑似的绕在耳畔,四目相对,目光灼灼,令崔茂怀忙躲闪偏过头,终是“噢”一声当做答应。
周辞渊的笑声立时响在二人室内。然后重新研匀了墨,问了崔茂怀对联。略一沉思,蘸墨挥毫。
上联:喜居宝地财兴旺下联:福照家门富生辉 横批:喜迎新春
此一楹联显然是给外面铺子用的,周辞渊笔力浑厚,字体端正大气。而后又写一联。
上联:春到华堂生百福下联:花发吉宅纳千祥 横批:吉祥如意
这一楹联无疑是要贴到住家崔宅门匾下的,周辞渊的字比上一副字少了一分厚重,添了些灵动自然,挥洒自如的洒脱。像是要显出主人家的几分风姿来。
“好字!”
崔茂怀虽然不懂书法,但看着这几幅字就觉得喜欢。之前的不好意思早没了,周辞渊那边写着,他这边帮着扶纸,写完一张,他更是立刻凑过去轻轻吹着让墨迹尽快干,然后小心的一幅幅平展放到一旁晾干。
“这一副我这儿用着不合适,辞渊兄家里应该刚好。”崔茂怀说着念道:“祥云笼罩门敛福,瑞气萦绕户迎春。”
崔茂怀话是这么说,其实主要原因是他觉得这幅对联有些文雅范儿,配周辞渊挺好。其次才是上下联里祥云瑞气什么的,他一介小平民,又是头一回搞红纸黑字对联,别贴门上让人找茬。
“还有一副:春临华堂繁花艳,福到门庭喜气盈。”
崔茂怀没有告诉周辞渊这幅楹联本来是他想贴到自家门上的。曾是他爷爷亲手写的对联,如今他院子里那株小梅树结了一身红色的花苞,看样子过些日子就能开花,也正应了春临华堂繁花艳的句子。
崔茂怀想贴对联其实也因偶想起这一句兴起,但想到要给周辞渊,崔茂怀就改了自家用的对联……
“怀弟是特特将好的都留给为兄了?”
哪想周辞渊落笔写完,就含笑这般说道。说完和崔茂怀一起将四副楹联连同横批一一平铺在地上。然后点着喜居宝地财兴旺和春临华堂繁花艳两幅道:
“这两个一个贴上铺子门上,一个贴到宅院门口。剩下两幅,为兄便收了。晚上回去必亲手贴上。”
说罢也不许崔茂怀再推拒,只说他领的两幅一副大气,正好贴到正院堂外,一副与崔茂怀的相似,正好贴到他的住处。
“可好?”
周辞渊这话可不是在征求崔茂怀意见,而是问他相似的对联贴到他的住处,又是这世间相合的独一份,摆明了有调戏认可的意思。
崔茂怀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吃不住周辞渊今儿个几番撩拨,指着裁成方形的红纸要他快写些大小福字,他去厨房熬浆糊。
“等等。”
不及转身,崔茂怀的手就被周辞渊抓住,“我虽愿意效劳,但这到底是有祈福之意。旁的字多也就罢了,单个的福字,怀弟也该写几个才对。”
说着周辞渊就拉着崔茂怀到案前跪坐下,先取了一张较小的、要贴在宅院屋门上的红纸,让崔茂怀写。
崔茂怀略略迟疑,但对上周辞渊的目光,心里的不安犹豫莫名就淡了几分。
他不知道自己身上的异常周辞渊看出多少,但不知何时起,他在这人面前已少了刻意隐藏。而周辞渊呢,也没有问过他的种种隐瞒,只一次次帮他渡过难关,护他周全。
想到两人初次在香飘十里铺子前看他那笔黑体字,他还尴尬解释说‘自家家资不丰,没钱请人所以自己捉笔写。’又说‘自己不大会写字,写的不好看,凑合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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